
天灝板上,阿賢說「旋轉牧馬不是公司,是個家」,讓我想起了些什麼。
嚴格說來,旋轉牧馬得要從一個高中社團開始交代,對我而言才比較完整。
因為閉起了眼睛,我仍能清楚的聽到青澀高中生的嘻鬧、歌聲和未曾淡去的吉他弦音。
這個高中社團稱為「牧耘團契」,我們簡稱「牧耘」,由六所學校組成,
而為了確保他是比較能兼顧課業與課外的社團,
所以六校包括了建中、北一、中山、景美、附中、板中。
不過雖然是希望能課內外兼顧,但也有不少人「實踐」了討厭學校這件事,
而受到或多或少的懲罰,我就是其中一個留級生…。
社辦在許昌街的YMCA城中會所地下一樓,因此我們把社辦稱做「城中」,
後來想想這名號到也貼切,
因為一群高中生在地下一樓聊天辦活動吵吵鬧鬧還睡覺又不愛被人管,
的確把這個地方當作他們的城了。
那麼,那時候我們都幹麻?
大致上我們都在辦活動,辦什麼樣的活動?為什麼辦了這些活動?
說實在,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答案,也有人可能答不出個所以然,
但我相信共同的基礎,是那股「在一起做些什麼」的氛圍。
沒日沒夜的籌畫活動、準備相關器材道具、初次登台報告時心跳的大聲、
第一拍刷下吉他時的走音開場、默默帶走家裡的電風扇跟延長線到城中、
開始向爸媽撒謊要去看書其實是去排戲…,
這些第一次,在城中的高中生涯裡都被嚐遍,
家長都擔心孩子變了,不知道偷偷摸摸在幹麻。
這裡,我拍著當過主席的胸膛說,做的一切,都不是壞事兒,
而我們
只是一群喜歡在不同於學校的空間來活出另一段高中生活的高中生而已。
於是,城中老是有一群人彈吉他唱歌,
或者在詭異的上課時間裡有人在那兒睡覺,
而身上總穿著師大附中或建國中學的制服…,
或者在角落有四個人眉頭深鎖討論著活動,
而你會發現隔了三個月,就會換另外四人,只是眉頭一樣糾結。
每個月初,當你不小心走到城中旁的公廁,
也許會發現有一群制服穿的亂七八糟的高中生,
抬頭望向黑板旁邊那位被質詢到臉色發黑的報告人,
然後他還掛著兩枚黑眼圈「正襟危站」著。
洗完手後,
你卻又看到一群黃色制服的高中小女生圍攻一個小男生的便當,
然後男生很瘦,卻還掛著笑容…,
接著有人走入標示著「牧耘」的門,
裡頭「學長好」、「學姊好」的招呼聲此起彼落。
然後門尚未闔起,吉他襯著歌聲與拍手聲就會「大量地」向你耳朵撲上來。
一週後路經城中會所,
一群背包包、抱著紙箱、樂器和便當的人會在你身旁跑過,
同時聽著他們說:「快點快點,某某人已經在中正紀念堂那邊等了!」
也許有一天你會發現,上高中的孩子開始很晚回家,
偷偷帶走延長線或電風扇,或者開始學樂器了…。
牧耘,我們待過的高中社團。在有限的時間、金錢與自由空間裡,
大家依照滿到不行的計畫表來辦活動,
有時候是為了人,有時候是為了挑戰,有時候是為了樂趣,
也有時候是為了找到自己…。
牧耘的其中幾個人,因為興趣與個性的關係,
剛好在牧耘30歲落幕時共組了「旋轉牧馬工作室」,
一個希望透過影像製作來實踐與分享感動的團體。
我必須說,他多少承襲了牧耘的不正經:
開會開到一半開始玩放屁遊戲,30秒後再回覆正題;
有家不回去睡偏偏躺在工作室地上冷到發抖;
隔天要進剪接室還是努力打麻將無怨尤…。
說真的,這些不正經才為工作室帶來了更多活力與親近。
然而,我鼓勵不正經的創意能量,但那該僅止於態度,而非落實於做法。
好險,目前的旋轉牧馬還掌握的住這條界線。
一位學妹在我擔任牧耘主席的時候跟我說:「為什麼你們看起來像家人?」
說真的,我從來沒想過這件事,
然而一位朋友的敘述,讓我想起了十一年前的問題。
如果牧耘尚未落幕,七月份的夜晚走一趟中正紀念堂,
也許你會看到一群人圍著大圈圈跳你看不懂得土風舞,
然後聽著充滿沙沙聲的音樂大聲笑著…